Mr.Curiosity

楚楚者茨 Chapter 3

BGM--借我


“When gods wish to punish us,

  若诸神要惩罚我等,

  They answer our prayer.

  必先让我等如愿以偿。”


**********************正文开始👇**********************

 

“即使当今世界,曾被殖民统治过的国家,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殖民国的文化痕迹,但殖民者侵占他国领地的行为是对一个独立国家主权的严重迫害,永远为人所不齿。下课!”

 

永远,为人所不齿么。呵,说的像是她有什么选择似的。

 

“敖子逸,你别扯我头发了。”趴在课桌上,黑发遮住楚茨的脸,看不清表情。

 

三个月了,没有一点线索,楚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慈会不会和她互换了身体。跑到自己租住的小屋,被房东告知前任租客在三月底因病住院,半年后,租房到期,因为也没家人,她朋友就做主,把房子退租了。

 

对了,她在初春昏迷,在楚慈身体里醒来的时间却是夏末,这半年的时间在她身上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。楚茨不知道这个时间差是怎么回事,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楚茨自己的魂魄在哪,更不知道楚慈有没有在她晕过去的身体里受过什么病痛。

 

重庆的医院大大小小几千家,不敢惊动楚慈妈妈,她只能一家家慢慢找。三个月来问遍几十家医院,都没有楚茨的住院记录。

 

作为楚慈生活的这三个月,是楚茨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。

 

一个爱她入骨的妈妈,一个天天坐你身旁的爱豆,一群朝气蓬勃的同学…

 

快乐到,楚茨开始患得患失,越开心,越扎心。

 

她活在不属于自己的,捡来的美好生活中,而真正该享有这一切的女孩儿,不知去向,甚至不知死活。

 

“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球”

 

让他不扯头发了,还扯,咋就这么喜欢玩儿她头发呢。

 

“我一直这样,哪有不对劲。”

 

趴在课桌上,不敢抬头看他,敖子逸的敏锐超乎她想象,总是可以轻易识破她努力遮掩的情绪。

 

“屁!我信了你的邪。”

 

仗着最后一排的优势,敖子逸伸直双腿,身体往后一倒,凳子翘起来靠在教室后的墙壁上。白色卫衣的少年双手抱于脑后,眼神却不像姿势这么潇洒,牢牢地盯住身边的少女。

 

果然,肩膀又紧了一下,这人自以为很会撒谎,其实每次撒谎肩膀都会几不可见地紧一紧,凑得近了才能发现。

 

“已经够瘦了,别再减了,真的。”

 

所以这位爷以为她是减肥减的精神萎靡?这段时间楚慈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确实一直在瘦,不过也没忘记补充营养。她怎么会留给楚慈一个不健康的身体?

 

“才不是咧,我身体好的很,吃嘛嘛香,一口气可以跑操场十圈!”

 

“满嘴跑火车,上次体育课跑八百米,你分明没及格。”

 

“哇你是怎么知道我成绩的?偷偷注意我呀?嗨呀小伙子眼光不错哟~”

 

“毛,毛!毛线!我只是怕你要有个好歹我没作业抄啊不没笔记抄!嗯,是这样没错。”

 

“也怕以后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没我偷偷提示吧~”

 

除了第一天见面敖子逸提醒了楚茨“拟人”那个简单问题后,楚女士的学霸体质重新上线,作业啊笔记啊回答问题什么的,敖子逸都习惯了楚茨的照应。

 

以至于上个月换了座位后,敖子逸回答课堂问题的正确率直线下降。新同桌不是楚茨,不会一揪她手肘处的衣服就小声地给敖子逸提示。

 

今天终于换回了位置,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,敖子逸以为楚茨也会希望和他坐一起的,但她的状态却不太好。

 

嗯…适度增加和同学的亲密度有助于人际关系的良好发展,晚饭就和楚茨一起吃了!

 

***

 

拥挤的轻轨上,男生戴着口罩,两手撑起握住吊环,矮他一个头的女生被男生牢牢护在角落里,长发遮住脸,只看得见白色短袖T恤没遮住的两只白净手臂。

 

“敖子逸,我好难受…”

 

女生似乎病了,抬起面色煞白的脸蛋儿望向咫尺距离的男生。颈线被拉长,锁骨分明,在黑发的印衬下,像只濒死的天鹅。

 

“怎么了?!哪里不舒服?!我们不坐轻轨了,下车打的,走!”

 

“可是,路面上堵啊…打车的话,你训练就要迟到了。”

 

重庆的交通就是这样,上下班高峰期,轻轨虽然不堵但能挤死人,路面那是又挤又堵。

 

“没事…等会…人少点,就好……”

 

话音未落,人已经倒在男生怀里,失去了意识。

 

***

 

“迷走神经紊乱,是一种极端的生理反应。发病时浑身冒冷汗,手脚麻痹无力,面色苍白。”

 

“对对对,她当时浑身都是汗,身上很冰。”

 

“像你小女朋友这样晕过去的症状属于比较严重的类型了,需要配合药物治疗……”

 

“要吃哪些药医生?”

 

“敖子逸…敖子逸。”

 

楚茨一醒就迷迷糊糊听到“女朋友”和“吃药”的字眼,顾不上还不能完全被大脑支配的麻木四肢,用尽全身力气喊敖子逸。

 

虽然她用了全力喊出的声音也不大,敖子逸还是听到了。飞快跑到病床前,扒了扒楚茨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儿:“你怎么样了,感觉还晕么,想吐么…”

 

“别听,那医生瞎扯,迷走神经紊乱,不用吃药,犯了病,只能忍着,需要,氧气充足,需要多喝水,没,其他办法。每次都是,熬过这一会,就好了。”

 

楚茨说话断断续续的,看起来虚弱极了,还在坚持认为自己不需要吃药。

 

“还有,我们,不是男女朋友关系,你一定要和医生解释清楚了。”

 

不说清楚等着出道后被人揪出来当黑料使么。

 

敖子逸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这么生气了,偏偏楚茨每次都能轻易挑起他的任何情绪。

 

“你现在脑子还不够清醒,先睡一觉,睡醒你妈妈也到了,不要管其他事。”

 

说完强制终止了这场对话,把人摁进被窝里,掖好被子,床头灯调暗,拉上隔帘,去外面和医生继续交谈。

 

楚茨闭上眼回想下午发生的事。第八节下课铃一打,敖子逸非说要请楚茨去万象城搓顿好的,刚好两人晚上都在南岸有训练,敖子逸去长江国际,楚茨去南坪的声乐班练歌,就狼狈为奸逃了课外活动。

 

结果两人一聊嗨,忘了时间,路面被下班的车流堵得寸步难行。怕敖子逸训练迟到,楚茨坚持要坐挤的连刀片都插不进的轻轨,因为不会堵车。

 

没想到却让这该死的迷走神经又紊乱了。

 

迷走神经紊乱,她居然把这神经病带到了楚慈身上,老天爷是嫌她欠楚慈欠的还不够多吗。

 

楚茨刚读大一就因为这病闻名整个法律系。第一天军训,没有太阳的早晨,军姿站了不到一分钟,啪,就倒了一个女大学生,何等的林妹妹。

 

几年来发病大概五六次,医生说吃药没用,楚茨就乐得少花钱。

 

病房内光线昏暗,楼道的暖黄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照在楚茨输着液的右手背上,病房外敖子逸和医生的对话听不清晰,楚茨昏昏欲睡。

 

正要入眠的那一刻,光线亮了一瞬又立即归于暗淡,楚茨闭着眼,猜是房门被打开了。几乎听不到来人的脚步声,但是能感觉到他轻轻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。

 

楚慈妈妈么?愧疚感让她不敢睁开眼面对这位母亲。

 

楚茨的肤色苍白,几乎和白色的床单分不出你我,下巴尖尖,乌发柔顺地披散在枕边。

 

椅子上的人想着,楚茨生起病来乖巧多了,但还是平时的傻样可爱些。

 

还以为是减肥导致的低血糖,没想只是症状相似,病却难治多了,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同桌。

 

老丁给他请了假,据说aki很惊讶他居然翘了一次训练。

 

楚慈的妈妈,马上要到了吧。这人,好点儿没啊。

 

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少女额头,笨拙地试探她的体温。

 

嗯…试不出来,再感觉一下手的温度好了。

 

凉凉的左手被一双大手包裹,温暖又干燥。

 

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淡淡弥漫的空气中,病房里,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

 

楚茨手机亮起,搅乱了这一屋的静谧。

 

“妈妈”来电,椅子上的人起身到门外接电话。

 

因此刚好错过了,在他转身的下一秒,病床上的人悄悄掉落的眼泪。

 

***

 

“医生,谢谢您啊,药我会监督她每天按时吃的,您放心。”楚慈妈妈严肃地朝医生点点头。

 

“小妹妹啊,你别因为迷走神经紊乱只有发病了才难受平时就不管它。我还有位病人,就是因为一直忽略这毛病,从上次发病到现在,一昏迷就是九个月啊。”

 

哦…九个月,有够惨的。

 

等等……九个月?时间刚好合得上!

 

“好的!我知道了医生。妈,我去个洗手间。”

 

***

 

神经内科住院部护士站。

 

“美女姐姐,我表姐好像也在这儿住院,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间病房吗?”

 

“你是昨天来的那个姑娘吧,表姐叫什么名字啊?”

 

“楚茨。”

 

“楚茨?她在这儿住了快半年了,你怎么才来呀?”

 

才半年?不是都过去九个月了么?

 

“嗯…因为之前姐姐生病,我妈给她找的那家医院没什么用,换医院后她朋友就没告诉我们姐姐在哪儿…”

 

“哎,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,只有几个朋友时不时来看看,从没什么亲戚来过,你还是第一个。去吧,1225。” 


护士瞅着嘴甜的小姑娘眼眶红红,还是起了恻隐之心。

 

猜对了!“谢谢姐姐!”

 

怪不得之前在租房那个区的医院怎么都找不到楚茨的身体,原来她朋友给她转到南岸这边来了!

 

1225,这数字真是巧了。

 

推开房门,靠窗一侧的床上是楚茨二十一岁的身体。

 

呐,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,看到自己被各种医疗器械包围,真的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体验吧。

 

不是没想过联系朋友帮忙,但这年头谁还会去记手机号码,而且,他们帮她够多了,大家还有自己的生活。

 

风从窗外吹进屋内,白色窗帘悠然翻滚,楚茨不受控制地伸出手,想触摸自己的身体。

 

“楚慈!你跑这儿来干嘛!”一声惊呼制止了楚茨的动作。

 

敖子逸中午下了课就赶了过来,等了十分钟没见着人,问过护士才知道她根本没去洗手间。连忙跑到1225门口,就见楚慈伸出手想触碰病床上的人,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。


赶紧冲进去牵住楚慈的手,匆匆瞥了眼病床上的女人,把人拉了出来。 


他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一瞬间自己心里的恐惧感,好像下一刻,楚慈就会消失在翻飞的白色窗帘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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